隆回北部的雪峰山区是我的故乡。
故乡的秋天仿佛是一夜之间成熟的。
夏天还没过够,秋天的味道就飘来。秋风点开丰收的乐意,秋的味道从草儿开始,还是从味儿开始,无从知晓,我知道的秋的味道是果实的味道。
当我小心翼翼地捡起落叶中一枚不知名的浆果时,我想,我是惦记着故乡秋天的味道了。
故乡秋天的味道,是猕猴桃的酸甜味。
故乡秋天的味道,是拐枣的糯甜味。
故乡秋天的味道,是柿子的香甜味。
这个季节,故乡最先成熟的应该是猕猴桃。猕猴桃是个书面称谓,是官话,我还是喜欢它的小名――甜犁,又叫藤犁,这是故乡的叫法。一个甜字叫出了这种又被称为奇异果的水果的万种风情。
猕猴桃早年只是故乡的一种野生水果,据说是因为猕猴爱吃,便有了这个充满野性的名字。记忆中,故乡的猕猴桃漫山遍野,长满在深山老林的沟沟壑壑。猕猴桃不仅甘甜可口,营养丰富,而且可以防癌抗癌,养容养颜。这些年,随着身价的日益增长,故乡的人开始规模地栽种。现在已形成了集团化生产,果子远销广东、上海等大城市。因此,在故乡人民将猕猴桃、雪莲果和金银花称为故乡三宝。
秋分一过,猕猴桃便可采摘,刚摘回的猕猴桃生硬苦涩,还需摆放一段时间才能吃。熟透了的猕猴桃,皮薄如纸,肉绿如玉,泛着诱人的清香,咬一口,凉沁沁,甜滋滋,入口即化。
猕猴桃的酸甜味还在嘴角滚淌,拐枣开始在这个秋天悄悄成熟。
拐枣,美味佳果,学名枳椇。别名:万寿果、鸡爪连、金钩犁、拐枣儿、鸡爪子、龙爪。在我们家乡都称鸡爪爪。鸡爪爪树属高大乔木,最高达20多米,叶互生,宽外形。在家乡的山上、屋边、塘基地头,不时可见。每年6~7月份开花,9~10月份结果。因果实形态似万字符卍,故称其树为万寿果树。
每到深秋季节,鸡爪爪成熟时,村子的人、特别是孩子们,都三五成群上山或去屋前屋后的拐枣树下,肩背背篓或手提竹筐,相约去摘鸡爪爪吃。摘鸡爪爪不算是技术活,但胆小、不会爬树的人只能光瞪眼看着,只有会爬树的人,敏捷地爬上拐枣树,摘鸡爪爪。摘鸡爪爪,不像其他果,一般是连就近的小树枝一块摘下来,用小绳或草扎成一小把一小把地放着,摘下来后,伙伴们分着吃。
拐枣果实熟透后生吃,果肉多浆,无果核,种子裸露在果肉之外,味浆甜,除了生吃,可做菜,熬汤吃,汤味独特醇香,还可酿酒、制糖、晒果干、制果脯。
拐枣果实其貌不扬,它没有美丽的色泽,也无苗条的外形,而是棕色的、像弯弯曲曲的棒状物,有如筷子般精细,没吃过的人决不会认为它可以吃。可是放在嘴里细嚼慢咽后,才觉得它味如枣,甜似蜜,醇香、甘美,有点像葡萄干,令人吃了还想吃。
当然,我们所吃的拐枣并非它的果实,还是肥厚的果柄。它具有很高的营养价值,其肉质果柄中含有蔗糖、葡萄糖、果糖,还有多种微量元素和多种维生素、粗脂肪、粗蛋白,是一种很有价值的果类资源。是男女老少都喜欢吃的一种水果。
猕猴桃吃了,拐枣也尝了,这时候,柿子该出场了。
柿子,顾名思义,肯定产在柿树上。在我们家乡,都把柿子叫柿花。
柿树属柿科的一种落叶大乔木,树皮深灰色或灰黑色。是深根性树种,又是阳性树种,喜温暖气候,原产地是中国。柿树在中国有2000多年的栽培历史,品种多达70余种,果形种类有扁平形的,有扁球形的,卵形的等等。嫩时绿色,后变黄色、橙黄色。果肉较脆硬,老熟时果肉变得柔软多汁,呈橙色或大红色。柿树5~6月开花,10~11月成熟,11月左右落叶。在家乡的四旁闲置地、山坡林地都有种植。山林中偶有野生。
柿花营养丰富,含有大量糖类和维生素,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和经济价值,被广泛用于食品、医药、保健和化妆品等领域。柿花还是著名的木本粮食和铁杆粮食。
每当秋菊怒放的时候,柿树上的红透了的柿子就像一个个红灯笼挂在枝条上,成为秋天里一道靓丽的风景。不论是口感脆甜的硬柿,还是绵软香甜的软柿,都深受大家的喜爱。
这个时候,乡邻们都会相邀去摘柿子。大家肩挑着箩筐或背篓,手拿竹竿上绑了铁钩的杆子,说着、笑着、捡着,忙得不亦乐乎,给幽静的山林和乡村增添了几分快乐和活力。这时候也是孩子们最热闹的时候,互相追逐、打闹,不时手上还拿着一个柿子美美地咬上一口,脆生脆生的,脸上露出的是满满的笑容。
下柿子是个技术活。低处的柿子,伸手就可从树枝上摘下即可,高处的柿子,就要爬上树去摘,不会爬树的,只得望洋兴叹。而树梢高挑树枝上的柿子,就要用带来的竹钩杆子费力地去钩,有时候看着树枝细细的,一闪一闪很是危险,树下的人无不为树上的人担忧,而树上的人则不慌不忙用力地将柿子一个个钩下来。下回的柿子装回家后,还要分拣,好的、红的,除留一部分吃,还可拿到集市上换个油盐钱,添补家用。有的就拿柿子做柿饼、果脯,留着慢慢品尝。
家乡沟沟坡坡挂满红彤彤柿花的柿树,风采依然,芳华依旧,那柿树上的柿花,吃起来是那么的香甜,美味留香。
猕猴桃、拐枣、柿子都吃了。这时候,雪莲果该亮相了。在植物学上属菊目科的雪莲果,原产于南美安第斯山脉和中国云南,台湾等地,特别适应于生长在海拔1000~2300米之间的水质土壤,喜光照,适温在20~30℃,生长至晚秋收获。雪莲果既可洗净削皮生吃,也可以炖鸡或排骨炖汤、炒肉丝,是一种开胃、营养的健康食品,被美国人称为最健康的糖。近些年雪莲果已在故乡生根、发芽,大力种植发展,既成为人民改善生活的一种新果品,又成为人们致富的一条新路子。
秋天是慷慨的,无私地奉献着果实,秋天是甘甜的,那气息弥漫着喜悦,它使我们拥有健康、富足当金黄的稻谷成熟时,也是故乡山野秋天味道弥漫之日,你看看,吃了猕猴桃,尝了拐枣,摘了柿子,雪莲果也入糖了,而后金秋梨也熟透了,板栗、丁香都吃过了。整个秋天便沉浸在酸酸甜甜的味道中。
吮吸着秋天的味道,我相信,这就是乡愁。